唐诗中的睦州——碧涧别墅篇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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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中的睦州——碧涧别墅篇之三

春江秋韵图  陈松林画

 

蛇浦桥下重送严维

刘长卿

 

秋风飒飒鸣条,风月相和寂寥。

黄叶一离一别,青山暮暮朝朝。

寒江渐出高岸,古木犹依断桥。

明日行人已远,空余泪滴回潮。

——《全唐诗》5—1556

 

蛇浦桥亦作佘浦桥,因在佘浦口而得名。佘(蛇)浦名称的来历今已无考,淳熙《严州图经》、景定《严州续志》两部宋代方志和明代万历《严州府志》、清代光绪《严州府志》都作“佘浦桥”;《全唐诗》和《刘随州文集》称“蛇浦桥”。《严州图经》和《严州续志》都说“佘浦桥在望云门(朝京门)外。”光绪《严州府志》引《康熙旧志》云:“又名老虎桥,在府治东兴仁门外。原垒石为之,易与倾圮。康熙七年,协镇鲍虎捐俸改建石桥,围以石栏。”

民间的说法是,因为鲍虎的名字中有虎,于是有人建议他在石桥的两头各雕了两只老虎,所以老百姓都称作老虎桥。鲍虎离任后,有堪舆家(风水先生)认为,“左青龙,右白虎”,左手为东,只应有龙,不应有虎,于是四只石虎竟毁于愚昧迷信者之手。不知是官场倾轧的结果还是真的信了邪了,事远言湮,已经是分不清楚的了。

延至清代,无论蛇浦桥还是佘浦桥的名称早已不传,记载在地方志上的正式名称是青云桥。1969年,下游建设富春江水电站,这里成为库区,老虎桥也淹没于水下。近年,有关部门在原址重新架起了浮桥,以慰严州父老的怀旧梦。

唐宋时期,蛇浦桥东建有驿馆,曰“东馆”,是来往官员下榻接待之处,也是本地官员送行分别之处。刘长卿在这里迎来送往,写下了不少佳作,这首六言诗就是其中之一。

诗题曰“重送”,可知严维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睦州看望老朋友了。

秋天的月亮格外明亮,照得大地一片光明,远处的新安江岸和田野中的断桥,铺了一路的落叶,朦胧屹立的乌龙山,在月光下看得十分清楚。老朋友一次又一次地跑来看望,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尽的天,不知不觉间,五更的梆声已经敲响,天色快亮,天明就要开船,要返回山阴老家了,两位老朋友依旧是难舍难分,心里还在计算着老朋友明天的行程,你走了,我的一把思念之泪又能向谁抛洒呢?

注释:

飒飒:风声。屈原《九歌·山鬼》:“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鸣条:风吹树枝发出来的声音。董仲舒《雨苞对》:“太平之世,则风不鸣条。”

收到刘长卿的诗后,严维当即寄来和诗——

月色今宵最明,庭闲夜久天清。

寂寞多年老宦,殷勤远别深情。

溪临修竹烟色,风落高梧雨声。

耿耿相看不寐,遥闻晓柝山城。

——《答刘长卿蛇浦桥月下重送》

 

严维是刘长卿的老朋友,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人。离睦州不远。刘长卿一到睦州,就给严维写信寄诗——

陋巷喜阳和,衰颜对酒歌。

懒从华发乱,闲任白云多。

郡简容垂钓,家贫学弄梭。

门前七里濑,早晚子陵过。

——《对酒寄严维》

 

严维的和诗如下——

苏耽佐郡时,近出白云司。

药补清羸疾,窗吟绝妙词。

柳塘春水漫,花坞夕阳迟。

欲识怀君意,明朝访楫师。

——《酬刘员外见寄》

 

“柳塘春水漫,花坞夕阳迟”一联历来为诗家所称道。

六言诗的起源很早,《诗经》中就收有六言诗,到唐代时已经很成熟了。由于写作难度大,多为绝句,像刘长卿和严维这样的六言律诗十分少见。

刘长卿的文集中收有四首六言诗:两首绝句,两首律诗。他在赴睦州贬所之前写的六言律诗《苕溪酬梁耿别后见寄》,因意境上佳,韵律有致,很快传遍江南,而且还被人冠以《谪仙词》之名,将之与唐明皇马嵬驿的故事联系起来,成为诗坛上一个有名的典故。原诗云——

清川永路何极,落日孤舟解携。

鸟向平芜远近,人随流水东西。

白云千里万里,明月前溪后溪。

惆怅长沙谪去,江潭芳草萋萋。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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