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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龙山位于睦州(严州)州城之北,因山石乌黑、山势蜿蜒如龙而得名。据《水经注》一书记载,乌龙山原名乌山:
浙江又东北,径建德县南,县北有乌山,山下有庙,庙在县东七里。
——《水经注·卷四十·渐江水》
可见乌龙山是后起之名,但是乌山何时改名乌龙山已不可考。北宋末年,方腊起义失败,统治者对于带有龙字的地名十分敏感,下令在全国更改,乌龙山被改为正统的仁安山,直到元明时期才恢复原名。
乌龙山是昱岭山脉的分支,东至胥溪,西至杨村桥镇,南临三江口,北界乾潭镇,方圆一百余里,自成山系,有凤凰山、建安山、建昌山、高峰山等支脉。山上林木葱郁,植被良好,气候温润,盛产竹木柴薪、茶叶、桐子和生漆,还出产白术、茱萸、杜仲等几百种中药材。
乌龙山山势突兀,挺拔巍峨,被尊为“一郡之镇山”,在州人的心目中有着崇高的地位。历代以来,乌龙山都是修身养性的理想去处,有钱人前往避暑休闲,宗教徒登山隐居修行,山上有东晋道教大师许逊的炼丹坪,唐代佛教净土宗五祖少康大师的作法道场和埋骨之处台子岩等宗教遗迹。千百年来,乌龙山吸引着众多出家和在家的宗教信徒,创造出许多神秘的传说和优秀的文学作品。
望龙山怀道士许法棱
刘长卿
心惆怅,望龙山。
天之际,鸟独还。
悬崖绝壁几千丈,
绿萝袅袅不可攀。
龙山高,谁能践。
灵原中,苍翠晚。
岚烟瀑水如向人,
终日迢迢空在眼。
中有一人披霓裳,
诵经山顶飧琼浆。
空林闲坐独焚香,
真官列侍俨成行。
朝入青霄礼玉堂,
夜扫白云眠石床。
桃花洞里居人满,
桂树山中住日长,
龙山高高遥相望。
——《全唐诗》5—1580
刘长卿在睦州担任的职务是州司马,是个用来安排贬谪官员的闲职,没有什么具体的工作任务,对于“有吏干”(《中兴间气集》)的刘长卿来说,虽然倍感痛苦,但也无疑给他放了长假,使得他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搞创作和寻师访友,隐居乌龙山的禅师和道士是他重要的寻访对象。刘长卿的诗集中有好多作品,如《寄龙山道士许法棱》《寄许尊师》《寻洪尊师不遇》《喜鲍禅师自龙山至》等等,都是写给乌龙山上的方外朋友的;另外还有和外地的方外朋友交往的作品如《送宣尊师醮毕归越》《送灵澈上人》等,总数有十一首之多。
在这些方外朋友中,许法棱是刘长卿交往最多的一个。
据淳熙《严州图经》记载,许法棱是建德人,代宗永泰年间(765)朝廷曾经以钱帛礼聘,但是被他拒绝了,可知在当时已经有一定的知名度,其学识、德行必有过人之处。
许法棱的名气很大,唐代有两通记录他生平事迹的石碑,一为《唐乌龙山许尊师孝感瑞芝记》,上元二年(761)乡贡进士何源撰文,书法文章都写得灵动可喜,当时许法棱尚在世,为生人立石刻碑,这是很罕见的事情。
一为《唐乌龙山有道先生许公碑》,江夏李师尚撰文,有道先生是门徒私下对他取的谥号。
唐代道教盛行,唐明皇尊道教祖师老子李耳为始祖,奉道教为国教,天下大行,许多官僚士大夫甚至皇亲国戚都收受道教符箓,成为在家修行的道士。大诗人李白就经过正规的道教仪式而成为一名正式的道士。许法棱的社会影响和他是一名虔诚的道教徒有关,这也是社会风气使然。
全诗以乌龙山为题,从“望”字入手,借题发挥,展开大胆的想象,为读者勾画出了一幅仙境一般的画面,充满瑰丽神秘的色彩。从诵经山顶、空林闲坐、真官列侍、夜扫白云到披霓裳、飧琼浆、礼玉堂、眠石床,让我们看到了一个阵容整齐、仪态庄严的神仙世界,给乌龙山蒙上了一层浓浓的仙气。读着“悬崖绝壁几千丈,绿萝袅袅不可攀”,“空林闲坐独焚香,真官列侍俨成行。朝入青霄礼玉堂,夜扫白云眠石床”这样的句子,仿佛诗仙李白仙游诗的意境,颇有睦州版《梦游天姥吟留别》的味道。
全诗从“望龙山”开头,以“遥相望”结束,自始至终都在“望”。乌龙山的仙境是诗人虚构出来的,可望而不可即,是诗人“遥相望”的结果,也是诗人向往的理想境界。
刘长卿还有两首寄给许法棱的诗,一为《寄龙山道士许法棱》——
悠悠白云里,独住青山客。
林下昼焚香,桂花同寂寂。
一为《寄许尊师》——
独上云梯入翠微,
蒙蒙烟雪映柴扉。
世人知在中峰里,
遥礼青山恨不归。
刘长卿还有一首《寻洪尊师不遇》的诗,也是写给道士的——
古木无人地,来寻羽客家。
道书堆玉案,仙帔叠青霞。
鹤老难知岁,梅寒未作花。
山中不相见,何处化丹砂。
注释:
灵原:神仙居住的高山平旷之原。仙山称为灵山。
原:山中平旷之处。
霓裳:彩云做的衣裳。相传天上的神仙以云为裳。《楚辞·九歌·东君》:“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
琼浆:用美玉制成的浆液,比喻美酒或甘美的乳汁。传说人饮了琼浆就可以成仙。《楚辞·招魂》:“华酌既陈,有琼浆些。”
真官:道教所谓的仙官,也用以称呼道士。皎然《宿道士观》:“清佩闻虚步,真官方宿朝。”
玉堂:仙人居住的地方。庾阐《游仙诗》:“神岳竦丹霄,玉堂临雪岭。”
桂树山:仙山。《唐音》张注:“淮南王刘安好道,感八公,共登山,攀桂而赋。有大小桂山,因以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