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MOS AHORA!”,Eudy先生拎着一个约莫10L的白色油桶,戴着墨镜,穿戴整齐的站在我面前,一副整装待发的状态,而刚把驮包扛着放在摩托车后座的我,抬起头兴奋的看着他,随后疑惑的问:你开车去加油站,我骑摩托车跟着,随后拎着油桶在无人处给我加油,对吗?他说,啊,我以为是坐在你的后座你带着我去加油站。然后我俩很尴尬的站在那里大笑,沟通有误。事实是我没有办法带他,一来摩托车后座有行李,二来拉巴斯这个没有一处是平地的鬼地方,又窄又斜又窄交通又乱七八糟,我自己能不倒车就不错了,着实没有能力再带人。

玻利维亚不许给外国人加油,当局政府认为本国油价很低(3块5左右人民币/升),为了保护国民利益,一般不给外国人加油,除非专门去一些类似于派出所的地方说服他们给你一张加油证明,才可以去加油,并且有单独的外国人价格,大概是2.5倍。一路上我被拒绝了太多次。

所以才有了善良的酒店老板eudy帮我去加油的尴尬一幕,后来我把自己带的3L备用油加了进去,拉巴斯离秘鲁口岸100KM左右,这些油可以保证我离开玻利维亚,进入秘鲁就能加上油。

从拉巴斯城内出城到没有任何村镇的荒野地,25km左右,用了1个半小时。直到入境秘鲁后,才敢长出一口气:终于离开,啊不,逃离了玻利维亚。

这一个星期,从智利轻松惬意的海港小城瓦尔帕莱索、到阿塔卡马沙漠、再到玻利维亚的盐碱地天空之境、接着是秘鲁的的的喀喀湖、以及现在所在的印加帝国文明核心地库斯科,无论是景色还是人文,都是相当相当丰富的一个星期。那就一点点说起吧。

什么样的人能写出“我要像春天对待樱桃般地对待你”“阿劳卡尼亚的雨下的很有耐性,整年整月地下个不停”第一次看见大海时“巨大的心脏的轰鸣,宇宙的搏动”“得以窥见一种令人压抑的奥秘”“边境的土地把它的根伸进我的诗里,再也不能离去”这样的句子。

Pablo Neruta,这里是智利,是那个拥有诗人聂鲁达的智利。

关于智利这个国家的所有印象,似乎只有聂鲁达。巴勃罗聂鲁达,生于南部边境阿劳卡尼亚地区帕拉尔,长于特木科,在瓦尔帕莱索和圣地亚哥长居,瓦尔帕莱索几乎是他的“大理”。去世于圣地亚哥,在得了癌症后、智利发生军事政变后、他的住所被轰炸后,所有人都劝他先离开智利,抬着病床上的他虚弱的喊:我绝不离开智利,我要在这儿承受我的命运,这是我的祖国,我的岗位就在这儿。然后慢慢睡过去,在睡梦中不断地说我不走,我应该留在这儿。然后,直到第二天,他都没有醒。

我第一次知道并喜欢上聂鲁达并不是因为他那本脍炙人口的诗集《二十首情诗与一首绝望的歌》,而是他的自传《我坦言我曾历经沧桑》,第一次读时为他豁达洒脱以及无论经历什么始终保持善良和灼热的性格所动容,于是读了第二次、第三次。书里有一个场景我始终记得:他有一个叫希门尼斯的诗人朋友,有一天希门尼斯在咖啡馆喝咖啡,来了一个人提出一个要求,希望在希门尼斯死后允许他从他的棺材上跳过去,以表达对有趣之人的敬意,希门尼斯狂喜的接受了这个主意。数年后希门尼斯去世后的一个晚上,咖啡馆的那个人跑过来,从棺材上跳过去,然后消失在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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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圣地亚哥的当天晚上八点半,我还停留在九点出门吃晚饭的阿根廷的安全感中,Google上搜索到尚在开门营业且离我最近的餐厅,需要走十多分钟,心想着正好可以看看这个城市,收拾下出门吃饭。结果午夜惊魂,街上空无一人,所有的店铺都装着防盗网防盗窗,巷子里的小商店甚至只通过一个安装着防盗窗的小窗口卖东西。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路边的到处都是垃圾、睡在街边的流浪汉、路人的眼神、打扮、氛围等等,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意了,但是肚子的饥饿感促使我硬着头皮往餐厅方向继续走,屏住呼吸小跑穿过最后一截黑暗小巷到达餐厅时,已经浑身是汗。打开手机,发现郁飞大哥发来的信息:小妹,太晚了,你可千万不能出去吃饭啊,我们这个城市不太安全,你忍一忍,明天再好好吃一顿。我苦笑不得:我已经出来了,你说的太对了。饭后打Uber回酒店,餐厅员工在门口抽烟,等车时跟他们聊天:现在10点算不算很晚了?是的。是不是很不安全?是。是这个街区不安全还是所有?圣地亚哥的所有地方。

第二天圣地亚哥下起了十多年未见的大雨,冒着大雨把摩托车骑去修理店,修了一整天,花了24W,人民币2000元左右。一夜睡醒后便迫不及待的去了瓦尔帕莱索,这个我心心念念一定要来住上几天的聂鲁达的故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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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瓦尔帕莱索

你是大海的新娘

广袤无垠,一望无际

切格瓦拉在到达瓦尔帕莱索的货车上念的就是这首小诗,连货车司机都知道作者是聂鲁达。

这个小城因诗人聂鲁达而出名,我也是循着诗人来的。是个依山而建的港口小城,街道又窄又陡又长,居民们也都散居在山上各处,下到海边有几条长长的大道,两边是一些商店和各种机构,便是城中心了,小城的公共交通工具主要是靠小缆车上下山。小城不干净且破旧,可丝毫不影响她的美,反而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我住在半山腰的居民区,每天在各处走街串巷,累得半死却乐在其中。在瓦尔帕莱索住了三天,休养生息,每天在城市各个街头散步,累了就随便找间咖啡馆坐着,看会儿书发发呆,或者在街上跳上一辆公交车,回家或者是随它去往哪里。天知道我多喜欢这样漫无目的的游荡。

逛到菜市场路边商贩热情喊我买菜,于是买了最爱吃的甜菜根和草莓。旁边坐着的老人突然对我说,女士,你是个好人,而后对我点点头。吃完晚饭出门散步,大海就在路的尽头,黄昏也在那里。边拍照边往回爬坡时,突然被遛狗的老奶奶叫住,问我会不会说西语,跟我说这里有一个这样的人抢手机,她拍到了照片,叮嘱我一定要小心,拿出手机给我看那个人的样子。拉着手跟我聊天,你是中国人啊,太好了,这条街往上走到plaza那里左拐,有个中国男人跟我们智利女人结婚了,他们的孩子四岁了,长得很好看呢。她的声音很温柔很慢,聊了一会儿互相贴面告别。

天呐,当时我的心都要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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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923日,聂鲁达在智利圣地亚哥的圣母玛利亚医院去世。从此,天堂里多了一个看着智利却回不来的灵魂,而在智利这片土地上,不,在世界有人类存在的地方怀念着那个豁达、洒脱、热情奔放的智利诗人。19921212日,在聂鲁达辞世20年后,聂鲁达和其妻子的遗体从圣地亚哥总公墓迁出,葬于首都以西70英里的黑岛,实现了他生前的意愿,葬于黑岛。

在智利,最想去的地方只有两个:瓦尔帕莱索和阿塔卡马沙漠。在瓦尔帕莱索待了几日,便启程去往阿塔卡马沙漠。

出城百公里后,风景便是肉眼可见的荒凉,空气也逐渐干燥,晚上吃饭时偶遇中餐馆老板给做的一碗素面以及他的提醒:小妹,明天经过Antofagasta时一定不要住在那里哦,快快地过去,那里很乱,都是周边逃来的外国人。而第二天从奇皮亚波往卡拉马的路上,经过Antofagasta的时候,还是被震惊到。刚进镇的时候以为自己进入的是一个大型工厂,到处在跑的卡车,数不清的露天大型设备,那是一个完全被工业灰尘覆盖的小镇。离开小镇十多公里回头看它,像是一个沙尘暴包裹着的沙团,在这沙漠中显眼又正常。

不想要再沿着大公路走,在地图上选了条沿海的公路,往taltal方向,从那里一路沿海岸线走一截。许是离开主路的原因,很少车辆,偶有几辆大卡车飞驰而过。路上有很多把家背在身上走路的人,毯子、垫子、几件衣服,鞋子挂在脖子上。有一个人的、也有家庭的、也有成群结队的。有时候他们对来往的车辆挥手,希望有人停车将他们拉往更大的地方。基本很少有车辆停下来,这一路上,来来往往都是为矿区各产业服务的车辆,谁又能比谁的日子好过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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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在这条路上看到了最触动自己的画面。

黑色的礁石,湛蓝的海水,不知从哪里拣来的木板、瓦片、布条,拼拼凑凑成为一个“家”,在海水与陆地交界处寂静地站着。我就那样坐在摩托车上看着,心里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堵住了。突然,在两块黑色礁石中间,刚好卡了一个衣柜,在黑色的海岸线上非常显眼,柜子前面用破了无数洞的塑料布围成了小小的栅栏。我从远到近的路过它,那是个我们家里都有的衣柜,有四层木格子,到达正面时,才看见柜子最底下的一层铺有一床粉红色的棉被,有人在里面蜷缩的躺着。天,这是别人的家啊,住在衣柜里的家啊。眼泪瞬间像决堤一样,又为自己的眼泪感到羞耻,哭什么呢,什么也做不了,流一些无意义的眼泪,然后离开这里,回归自己正常的生活,那么哭泣有什么意义呢。可是没有办法,我无法停止。那是一种我们同为人类而你在受苦的悲悯心,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共情力。

突然想起来在摩托日记的电影中,切格瓦拉他们在阿塔卡马沙漠遇见一对夫妻,情形也大致如此。他们失去了家园和亲人朋友,徒步穿越沙漠去矿山寻找生计,在那个夜晚与切格瓦拉他们相遇。切格瓦拉问他们出来干什么,答,出来找工作。你们呢?他们略带羞耻的怯怯的说:我们在旅行对方一愣,随即对他们说:祝你们一路顺风。

在阿塔卡马沙漠中他遇见那些苦难中的人,在他心中洒下滚烫的泪水,悲悯被最大的激发,革命主义的火苗也在这里诞生并点燃。骑行在阿塔卡马沙漠时,偶尔会想,不知道我跟切格瓦拉他们走的是不是一条路,应该是的,一定是的。

之前去到一些偏远甚至不毛之地总是忍不住发出感叹:为什么人要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呢?去更好的地方不可以吗?逐渐地,世界用它的方式给出了一些答案:生活在你们眼里的偏远地区,尚有栖居之地,而离开这里,就成为了“难民,无家可归。

智利,从南部山林的田园风光到北部沙漠的干旱沙漠荒凉,从人群密集到人迹罕至,从惬意生活到财富原始积累,智利这条由南向北的公路,给了我落差最大的震撼与感触。

所有人,都该去智利北部看一看,去承受作为一个想要多了解一些的游客该承的代价。去北部,北部是智利的伤疤,那里有所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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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卡拉马出发前往玻利维亚的乌尤尼镇。在加油站喝咖啡时,看见有个人站在咖啡店门口,一条狗跟着他,我问店员他是流浪汉吗?是的。他在这里做什么,他安全吗?在这里寻找吃的,他很安全,他只是没有吃的。

去边界的那条路上车辆极少(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这条路路况很差,都是矿区),仅有的车辆也都是为矿业以及各种工业服务的货车卡车,还有建在深山里运送矿土的小火车。路两边那些“废山”,比山还要高。看多了这些因为工业废土而堆积起来的“土山”,有些时候甚至分不清到底哪个是原本的山。从OLLAGUE口岸入境玻利维亚,路况很差,碎石路、沙土路、盐碱地、凹凸不平的石头,加上前胎爆胎,海关人员的办事效率以及索要更多资料的过程耽误一些时间,导致那天的行程变得异常艰辛。夜幕即将降临时,两边的大山安安静静,好像什么都没有,但我知道,在山的里面,很热闹。慢慢地,一层蓝雾把那些山全部盖了起来,最后一抹光线从地平线消失,四周暗了下去,寒意袭来。我跟“大眼妹”行驶在阿塔卡马沙漠的黑夜中,头顶着另一片叫“宇宙”的荒漠,四周群山静默,头上星光漫天。

星星在宇宙中穿梭闪耀,一如我在地球大地行走。

你说,星星会不会也跟我一样,会哈哈大笑,也会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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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眼妹”今天超级很争气,16L的油箱,跑了570km,安安全全把我带到了拉巴斯的酒店,到达酒店时,我拍了拍她:你今天辛苦了。

到了玻利维亚境内,就像文章开头说的那样,加油成为一大难题。乌尤尼到拉巴斯,加上中间去了趟天空之境,来回70km左右,里程将近570km。早晨在乌尤尼一个加油站花高价加了箱汽油后,途中再没能加上油,不给加。频繁进小加油站找油,后来放弃,听天由命吧。因为找油站耽误不少时间,临近黑夜时沙尘暴到雷电风雨交加,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然而看到在辽阔大地的山间,近在咫尺的闪电在黑夜的暴风骤雨中闪烁,从远到近,从山那边跑到自己头顶时,依旧无比兴奋和震撼。是怎样特别的一种体验啊。

在记录这些时,翻到四年前自己关于玻利维亚的笔记:

玻利维亚。世界海拔最高的首都,3640M。经济作物是咖啡、棉花、古柯。玻利维亚的很多游客都是以色列人,以色列人是玻利维亚旅游业的庞大来源。

如果看到七彩的马赛克旗帜,是印加旗帜,被视为是国家的象征,玻利维亚的原住民,艾玛拉人;如果你看到一个女人戴着圆顶礼帽,她基本上是玻利维亚人,秘鲁女人喜欢戴着有平滑边缘的西部帽子。

往西走,是世界上最干旱的阿塔卡马沙漠,荒凉之地,世界上最大的盐沼地,乌尤尼盐沼;往东走,翻山越岭,经过永加斯高速公路,去往亚马逊盆地,永加斯高速被称为死亡之路,就像我们没有修路之前的丙察察,或者最早最早的通脉天险,最宽的地方差不多刚好过一辆汽车。据不精确统计,每年200-300人死在这条路上。这条路已经成为当地著名的旅游目的地。东边的话,可以制定三日生态游,包括有一间自己的小屋,钓食人鱼,喂野生猴子,与野生鳄鱼互动,与粉红色的淡水豚一起游泳;往北上,就到了的的喀喀湖(Lago titicaca),玻利维亚和秘鲁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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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在跟玻利维亚接触的短短两三天时间,这个国家彻底成为我旅行的黑名单。从来没有如此不喜欢一个国家,无处不在的脏乱、交通很差、很多路也一直在修、强行超车变道、闯红灯、随时而来的鬼探头、不断按喇叭,有好几次差点被突然冲出来的小巴车撞倒。而首都拉巴斯是一个建在火山里的城市,从外部进城,需要从高处一直下坡入城,一路交通混乱拥堵、道路狭窄且没有一处平地,全是倾斜角度45度以上的大长坡,路面凹凸不平,离合和前后刹车同时配合,双手一刻不敢离开它们。从山顶入城到山下城内住宿的酒店,绕来绕去十多公里左右,花了近乎2个小时。中途因为走错路走到死路进入了野狗的地盘,被它追着咬到小腿,还好穿了厚厚的骑行靴,最后只是骑行裤被咬烂。

两三天的骑行,每天都身心俱乏,这里的人们看上去很。。怎么说呢,麻木,无动于衷。他们对你没有感觉,没有欢迎也没有讨厌,就是那样看着你,也或许他们只是不知要如何回应我这样的旅行者吧。我不知道。当然也有遇到一些不错的人,比如找不到酒店地址,两个年轻人走路带我去,以及帮我去加油的酒店老板。但是,我真的不喜欢这里,第二天一早便逃难一样的离开这里。

的的喀喀湖(Lago titica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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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玻利维亚穿越到秘鲁的路上,看见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站在田间,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三只羊吃草,身体略微佝偻,穿着斗篷,戴着帽子。风吹动他的斗篷,太阳很晒,可是他一动不动的就那样看着;一个牵着狗的手在路边走路的少年,狗狗和他都笑的好开心;一个在山脚挥着锄头挖土豆的人,旁边的山那么大,他那么小在玻利维亚时刻紧绷的状态瞬间坍塌,整个人变得柔软起来,回到了原来那种松弛的状态。

在的的喀喀湖边酒店,遇见一个从阿拉斯加往乌斯怀亚单人单骑的中国男生,也是独自一个人骑过很多地方,从成都骑到过南非,且竟然也是跟我一样原本2020年计划骑行美洲,若非新冠,我们也许在三年前就相遇了,机缘巧合下,三年后在玻利维亚和秘鲁边界的的的喀喀湖边相遇。第二天早上,我们互道珍重,继续各自的旅程,一个向南去往玻利维亚的拉巴斯,一个向北去往秘鲁的库斯科。

Buen viaje,Free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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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现在在秘鲁的库斯科。

计划在库斯科待一周时间,休息两天,洗洗刷刷,再去一下马丘比丘。整理下这一个星期的内容,慢慢回复朋友们的一些消息,有关心的、有想念的,觉得异常温暖。亦有朋友来电讲他最近的糟心事,不公平、他的委屈以及他要不要坚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想了想半天,说了一句:不要质疑自己的真诚,若遇见不公平,那应该是别人的功课,不是你的无论如何,守护住自己的心灯。生命中无关生死的事,就让它发生吧。

此情此景,何曾相似,回想一年前的自己,状态极其糟糕,进入自己的又一个至暗时刻,几度觉得世界属于三体。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去了更大的世界,见了更美好的一面,不想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一点时间。因为世界宽广,人生短暂。如今我的心中已经装进去一个巴塔哥尼亚大区和一整条安第斯山脉,辽阔万丈,并且心中那片荒原如今枯木逢春,生长迅速,郁郁葱葱。这是它们的雨季。

也有老朋友来电,说我应该更好的做视频更多的传播,让更多人知道等等。我想说并不是做了一些好像比别人厉害的事情就应该要所有人知道,不是的;更不是要鼓励所有人都在路上,都来这样一场长途旅行,不是的,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在路上

这种跨多国长途旅行太复杂了,那些快乐背后是无穷尽的琐碎事情,甚至比日常生活更琐碎和无助,且最重要的是这样的长途旅行是有其潜在反作用力,你必须要有处理这些反作用力的能力,这种能力是需要漫长的时间加上经验以及不断的内省才能培养出来的,否则最后你只能在路上。我见过一些曾经完成过一些看起来很牛逼的旅行之后,回到日常生活中仍然陷入到这种旅行带来的虚幻自由感之中,无法面对日常生活的人。他人的生活,他人自己主宰。对我来说,路途再精彩,最后还是要回家的。

同时我也认为偶尔出去走走看看是必要的事情,保持眼界宽阔,也是面对日常生活的重要法宝是的,长途旅行和日常生活都会产生正反作用力,通过不断在两者之间跳跃的丰富经验,我也逐渐培养出来一种使它们保持微妙平衡的能力,互相调剂、互为动力。我希望将这些时刻变成细流随着血管进入我的身体内,渗入我、成为我,而不是从涓涓细流成为洪水猛兽,淹没我。

在我写下这些不起眼的琐碎的旅行日常时,已然有它的对象和目的。好几个朋友告诉过我,有很多次她们自己以及她们那些我不认识的朋友,曾经在一些特殊的时刻是看我的文章被鼓舞到被温暖到从而度过漫漫长夜的。我心疼她们的同时也感到开心,以及坚定了自己保持记录和书写的习惯。事实上,我自己更需要这样的书写,每隔一个星期左右,会更新文章和视频,因为情绪太满了,那些震撼的、平静的、狂喜的、沮丧的、暴躁的情绪和风景,要定期从身体中拿出来,把自己清空,才能轻快向前。

写下这点点滴滴,也想给那些在“黑暗森林”中的人看,想给大家一些盼头吧,也是给以后每次经历“黑暗森林”的自己看。我知道在那样的时刻,这些盼头非常重要。

以上,便是这一周想要写下以及能写下的所有内容了。写完之后,这一周的情绪就交给纸以及阅读的朋友去承担了,我便要继续向前了。(雏菊)

最后修改:2023 年 12 月 05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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